父亲的葬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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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十八日凌晨,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,好不容易才入睡,心里莫名地烦躁。是大哥打来的,凌晨一点十三分,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,赶紧接了电话。“父亲走了”简单几个字,却字字如千斤重担压在心头,我已记不清大哥后面说了些什么,便匆匆挂了电话。

几分钟后,我便定好了机票。凌晨三点多,大哥打电话告知,请地理先生看了日子,父亲上山的时间定在六月二十日早上六点,因为这个日子是近段时间比较好的日子。时间非常紧迫,有很多工作要做。大哥的人缘比较好,当晚就来了二十多个人。帮忙杀猪、宰羊、买棺材,设置灵堂,临时搭建棚子……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

我们四兄弟及妯娌之间整晚都在通电话,一夜无眠。小的弟弟、弟媳确认我们机票的时间之后,也定了遵义到万州的高铁票。我们相约六月十八日中午一点左右在万州汇合。我们和小的弟弟汇合后,就匆匆往家里赶。到达小镇的时候,隐隐约约听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,到太平桥的时候,看见路边摆满了花圈,估计是哪个老人去世了,我的心里堵得慌,感觉眼前一片苍凉。

离家越来越近,心情越来越沉重,平常只要十来分钟的车程,感觉如此漫长。离家还有几百米的时候,我们下了车,我们需要收拾一下心情。脚突然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,平常宁静的老家,此刻能清晰地听到乐队的声音。走到门前的大堰塘的时候,乐队的一首安魂曲正在响起,我不禁悲从中来,热泪盈眶。我停下了脚步,擦干眼泪,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,父亲后天早上就要上山了,还有很多事情要做。前面只有十多米就到家了,我们终于迈开了轻盈而沉重的步伐,好像去赴一场盛宴。

刚走到屋旁小路尽头,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突然响起,青烟袅袅,像一团团乌云飘向空中,飘向了远方……去年大的弟弟为父母建的新房,门前的坝子没来得及平整,还可以看见黄色的泥土,闻到泥土的芬芳气息。堂屋前已经搭建好了棚子,门前充气的柱子上跳动着的黑色字体,像幽灵一般穿过我的胸膛,隐隐作痛。

乐队哀乐声响起,穿过乐队人员身旁,我们径直来到了堂屋门前,灵堂就设置在堂屋里面,父亲的遗像映入眼帘,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,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,散落一地。大哥、大嫂帮我们戴上了孝布,扎上了细长的麻线,这就是所谓的披麻戴孝。我们跪在地上,向父亲磕了头,点了香烛,烧了纸,然后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。

踏着落日的余辉,我和小的弟弟去看了父亲的墓地。墓地的雏形已经出来了,挖墓地我们也叫挖井,井挖好了还要派人看守,我们叫做看井。父亲就要长眠于此,上面是松软的泥土,下面是坚硬的碎石颗粒。墓地不远,离老家也就六七百米的样子。天黑了我们才依依不舍回来,因为要守夜。

后天(六月二十日)早上六点是父亲上山的时间,守夜只有两个晚上。明晚坐大夜客人比较多,今晚客人相对少一些。我无暇欣赏乐队的表演,坐在堂屋门边的小凳子上,不时替父亲上上香,点上蜡烛,不停地烧着纸。灵堂两边是流动着的字体,反复响着简单节律的音乐,音乐仿佛是从遥远的天国传过来的,轻灵而幽远,也许只有父亲才能听得懂。

烧纸的铁桶已经滚烫,蜡烛就插在几个蜂窝煤的孔上,蜡烛是那种大烛。父亲的遗像前,是一个瓷盆,上面插着香,香上端燃烧的灰烬还未脱落,就像父亲生前抽烟时还未散落的烟灰。烟雾缭绕,就像父亲抽烟时吐出的烟圈,似烟似雾,若隐若现,虚无缥缈。眼前流泪的红蜡烛,摇曳的火焰,透过缕缕青烟,父亲的遗像好像跳动了起来,我仿佛又看到了父亲高大的身影……

不知何时,母亲站到了我的身旁,我甚至都没察觉到。看着母亲瘦削的脸庞,无神而绝望的眼神,我如鲠在喉。转过身,我的手用力地搭在了母亲的肩头。我没有说话,我相信母亲是懂我的。我点上几支香,又拿了一支蜡烛点上。然后端了一张小凳子坐在母亲身旁,母亲便同我聊起了父亲最后的时光。

父亲可能是凌晨十二点多去世的,去世前也没什么征兆,父亲睡在堂屋左边的房间,母亲睡在堂屋右边的房间。当晚母亲还同父亲一起看电视,十点多才去睡觉。十二点多的时候,母亲上厕所,看见父亲靠在床头上,叫了一声,父亲没应,母亲也没在意,因为父亲的耳朵有点背。上完厕所后,母亲过来叫了父亲,还是没应,母亲走到父亲床前,看见父亲的嘴歪了,才发觉不对劲,摸了一下父亲的身体,身上还有一些热度。母亲赶紧给大哥打电话,几分钟后大哥到了,才发现父亲已经没有气息了,可能是刚刚走的。没有喊叫,没有折腾,父亲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。

人去世后,要把假牙取出来,据说不取出来的话会影响子孙后代。大哥正准备去取父亲的假牙时,却发现假牙躺在床头柜上,靠着床沿的地方,根部还带着斑斑血迹。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还想着自己的子孙后代,可能是靠着最后的一点意识,用尽全力才把假牙取了出来,又或者是出于一种本能,自然而然去做了这个动作。是震撼?是感动?我描述不出当时的心情。

母亲出去陪那些还在一起熬夜的客人,我的头快炸裂了,伸了一个懒腰,打着哈欠,困意来袭。看着父亲的遗像,瞬间又清醒了起来。拿过父亲的遗像,我擦试着上面的灰尘,然后端正地放回原处。遗像放在长方形的桌上,后面是一块挡板。绕过挡板,左边是漆黑的棺材,右边是橄榄色的冰棺。此刻,父亲安静地躺在冰棺里面。我相信,父亲是能感受到这一切的。冰棺放在两条约半米高的长方形凳子上,下面是一个玻璃杯,里面点着火,听说里面的火焰不能熄灭。

世事无常啊!十多天前,我送岳母回家的时候,这个位置还是摆的一张餐台,母亲炖了猪脚,我们同父亲一起吃饭,父亲耳朵有点背,要说很大声才能听得见。才十多天时间就阴阳相隔,真让人痛心啊!冰棺旁边是楼梯间,楼梯间一直延伸到屋顶的平层,平层上面盖了铝板,四周是空空的。我想到上面透透气,轻轻拉开门,我便来到了屋顶的平层。扶在前面的栏杆上,微风吹过,感到丝丝凉意。

前面二、三十米的地方是一个大堰塘,四、五十年前,隔壁院子的一个小孩在大堰塘溺毙了。十多个人摸了两个多钟都没摸到溺毙的小孩,父亲回家后,一个人到大堰塘,花了半个钟左右,终于把溺毙的小孩摸起来了。也许是父亲生前做了很多好事,去世前没有经历病痛的折磨。八十七岁也算是高龄了,有时想想,父亲生前过得平平淡淡,虽谈不上荣华富贵,这二十多年来也算衣食无忧。这何尝不是前世修来的福份。

心里的郁结散开了,竟又羡慕起父亲来了。我相信,父亲是去天国享福了,在那个国度里,他以另外一种方式,庇佑着他的子孙后代。楼下的乐队已停止了表演,东方的天际泛起一片鱼肚白,沉睡了一夜的大地也渐渐苏醒了。今天是六月十九日,上午十一点开路(各地的风俗有所不同,岳父去世时,是在上山前两三个钟才开路),今天也是坐大夜的日子。

开路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个必须在场,我再次同大的弟弟确认到家的时间,大的弟弟确定上午十点半前一定到达,刚好能赶上开路的时间。今天将是最忙碌的一天,虽然二十多小时未曾合过眼,我还是强打起精神,准备以最好的状态送父亲最后一程。是心态的调整,抑或是信仰的支撑,我突然感到活力满满,有使不完的劲。这哪里像在准备一场葬礼,分明是在准备一场盛大的PARTY。

弟弟上午十点半左右到家了。十点五十分,地理先生便吩咐我们按男女长幼顺序排好队,人手拿一叠纸,站在灵堂前两米左右的位置,按他的指示行事。旁边一人不停地烧纸,地理先生手上也拿了一叠纸,上满密密麻麻写满了字。地理先生快速念着上面的字,旁边一个鼓手在有节律地敲着小鼓。地理先生指示我们跪下,拿着纸向灵堂前磕三个响头,然后迅速起身。如此三番五次,十多分钟就结束了。地理先生念得很快,我还是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内容。各地的风俗也有所不同,岳父去世的时候,纸上的内容不是念的,是唱的,更加舒缓有节律,内容更多,时间更长,给人一种更逍遥、更洒脱的感觉。我仿佛看见父亲在地理先生的指引下,正踏上了去天国的路……

客人陆续到了,门前的棚子里显得有些拥挤。在堂哥上面的小院撑起了棚子,准备开席及接待部分客人。冷水井家簇四、五十人组成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来了。(父亲的祖籍在相隔七、八公里的冷水井,大的家簇还住在那里。后来我的爷爷和幺爷爷搬到了石板皮,最后才搬到了现在的仰天窝。)他们雇人拉了很多的鞭炮,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云霄,也震撼着我的内心。平常工作各自忙碌,大家很少联系,真的有事情的时候,大家的心又紧紧连在了一起。我相信,父亲此刻也能感受得到,有家簇的送别及祝福,西去之路不会孤单。

刚吃过午饭,幺叔(幺爷爷的儿子)和堂弟回来了,他们听说父亲去世后专程从浙江赶回来的。握着幺叔的手,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幺叔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,前些年脑瘤动了手术,至今讲话都还有些不利索,回来的时候甚至还带上了每晚要服一次的药片。是怎样的深情厚义,才千里迢迢赶回来送父亲这最后一程啊!我的眼眶湿润了,但我的内心却感到无比的温暖。

客人越来越多,门前的棚子下,堂哥上面的小院都挤满了人,屋顶的平层上,甚至是屋旁的小路边都站满了人。母亲那边的亲戚,弟媳那边的亲戚,大哥的那些朋友们……有的是二十多年没见的亲戚,如果是在大街上,恐怕彼此都不认识了。在这种场面相遇,心与心的距离瞬间就被拉近了。

天空渐渐灰暗了下来,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。竹林旁的玉米杆咕咚咕咚喝着水,路边的小草挂上了晶莹剔透的水珠。一场盛大的舞狮表演就要开始了,原来塔建的棚子高度不够,又垫上了凳子固定好。舞狮队是弟媳的哥哥在临江镇那边请来的,是祖传下来的,还申请到了非遗。一面旗帜高高升起,迎风招展,上面有舞狮队的标识、图案及简介,雨滴顺着旗帜边缘顺流而下,整个场面显得庄严肃穆。舞狮队以青少年为主,看样子比较注重人才梯队的培养。在检查好现场及各种道具的安全性后,舞狮队就开始正式表演了。

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。他们撑着雨伞,没有雨伞的,索性淋着雨。一阵疾风骤雨般的鼓声,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。两头舞狮在拜父亲的灵堂,矫健的身影,腾挪跌宕,气势恢宏。这是对父亲最高规格的礼遇,父亲也配得上这样的礼遇。舞狮与葬礼配合得天衣无鏠,感叹人类的智慧,本来是一场伤感的送别,舞狮表演配上有力量感,有韵律感的鼓声,却激发出了人们的激情和勇气。

鼓声越来越大,越来越急,似要穿破天际,响彻云霄。这似乎在酝酿着下一波高潮的来临。天公也作美,雨渐渐停了。棚子旁边一条十多米高的铁杆拔地而起,铁杆有碗口般粗细,旁边伸出十多公分长的细铁杆,一直到铁杆的顶部。鼓声嘎然而止,舞狮出场,是两个美少年,隐约可见其清秀的面庞。鼓棒如蜻蜓点水般掠过鼓面,发出清脆的鼓声,似山涧潺潺的流水。舞狮绕到铁杆下面,左右晃动着狮头。忽然狮头一跃而上,踩在伸出的细铁杆上,狮尾紧随其后。密集的鼓声如排山倒海之势,舞狮如敏捷的猿猴,眨眼工夫就攀爬到了铁杆的顶部。仰望着高过房顶的铁杆,舞狮如履平地,在铁杆顶部方寸位置间,腾挪跌宕。铁杆顶部位置向外伸出一米多长的铁杆,旋转了起来,缓缓下降。舞狮腾空而起,轻轻跃至旋转的铁杆之上,跟着旋转了起来。舞狮渐渐拉直了身体,与旋转的铁杆几乎平行了起来,浑然一体,似空中纷飞的彩蝶,我的心也跟着旋转了起来。旋转的铁杆降至离地五米左右的空中突然停了下来,瞬间从狮头吐出一条两米多长的条幅,“福佑子孙万年长”的浑厚字体映入眼帘,令人叹为观止。不是这几个大字的突然出现,我甚至忘记了这是父亲的葬礼。

今晚是坐大夜的日子,估计有不少人陪我们一起熬通宵!守夜有大姐和母亲就可以了,有客人陪着她们。大哥要招呼客人,我和两个弟弟商量着我们轮流去看井(挖好的墓地)。大家反正不睡觉,就决定一起去看井。带了两卷蚊香和几张椅子,我们靠在路边的李子树下。凉风习习,终于清静了下来。两天未曾合过眼,顿时困意来袭。眯着眼睛,散漫地聊着天,难得的休闲时光。兄弟几个由于职业发展的道路不同,平常很少时间相聚。我们聊了很多很多,天南海北,也只有在这个时候,才放下了面具,彼此心照不宣。聊着聊着,我竟然睡着了,直到早上三点多他们才叫醒我。因为六点是送父亲上南山的时间,前面还有备殓等工作要做。我们回家后,叫大表弟帮忙看一下井。

刚才还繁星点点,此刻又下起了小雨。幸好昨天备好了一次性雨衣。我们穿上孝衣,用枯草扎在腰上,不能扎太紧,要方便解开为宜,然后穿上雨衣。地理先生交代了送伤时队伍的排列顺序,以及端灵、端遗像等工作后,就开始了备殓前的准备工作。先在棺材底部铺上细柏树枝,树枝上面垫了松软的棉絮。然后把父亲的遗体从冰棺移到棺材内。棺材外面是漆黑色的,里面是鲜红色的。父亲的遗体四周显得有些空荡荡的,便用柔和的新棉絮垫在四周。准备工作就绪后,地理先生叫我们同父亲做最后的告别后就要备殓了。父亲的嘴有些歪,可能是取了假牙的缘故,帽子把眼睛挡住了,我便把父亲的帽子往上移了一下。看着父亲安静地躺在里面,我的内心并没有想象中的波涛汹涌,反而很平静。在我们同父亲的遗体做最后的告别后,幺叔站在棺材前面,看着父亲的遗体,足足看了五分钟左右。我甚至不敢想象幺叔当时的心情,他从浙江赶回来,代表父亲的家族来同父亲做最后的告别。从冷水井到石板皮、从石板皮到仰天窝,共同生活了六十多年,直到前几年幺叔到浙江去才分开。老一辈人,家族观念非常重,是我们不能理解的那种亲人的离别愁绪,我也不敢想象是怎样的一种不舍之情,才让幺叔看了那么久的时间。

备殓后,五点半把棺材移到了堂屋门前的坝子上,放在两条大板凳上。送葬的号队已就位,并开始了演奏。前面扛花圈的有二十多人,缓慢向前移动。大哥端灵走在最前面,我端着父亲的遗像紧随其后,大的弟弟拿着领红牌跟在我后面,后面的人员也按序排好。随着鞭炮声响起,听到一声响亮的“起”,六人便抬起了棺材,旁边还有几人扶棺。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出发了,鞭炮声响过不停,锣鼓喧天,顿时感到从未有过的庄严、肃穆。

抬棺的人响起了响亮的号子“哟嗬哟、哟嗬哟”。我们凭着抬棺人的号子,来调整前进的节奏。送葬的队伍有几百人,排成了好几排,天上还下着雨,尽管路上洒了木糠,路面还是有些湿滑,因此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。端着父亲的遗像,迈着沉重的步伐。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恍恍惚惚。机械地跟在大哥身后,亦步亦趋。走到黄角树旁边时,便听到抬棺人“哟嗬哟,不走”的号子,我们便停下了脚步。此刻,锣鼓声响起,冲天炮呼啸着冲上天际,我仿佛从梦中惊醒。只有六、七百米的距离,此刻感觉很漫长,就像父亲漫长的一生。父亲度过了八十七个春夏秋冬,没有什么丰功伟绩,平平淡淡就走完了一生。在我们很小的时候,父母为了养活我们也吃了不少苦头。从前的点点滴滴像过电影般在脑海里浮现,我仿佛又看见了父亲忙碌的身影,在眼前不断闪现,越来越清晰,我想给他一个拥抱,正要伸手的时候,手中的遗像差点儿摔了下来,瞬间我又被拉回到了现实。

“哟嗬哟,走”响亮的号子声,震撼着我的心灵。我的内心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,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心中升腾,如泉水般喷薄而出,瞬间便豁然开朗。虽然外面下着雨,心中却有如万丈光芒。我甚至感觉到,不经意间的,发自内心的微笑,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轻盈起来。

看到父亲下葬的那一刻,漆黑的棺材逐渐被旁边新鲜的泥土掩埋,我的心还是被揉碎了,对父亲竟是如此地不舍,十多天前同父亲在大哥家一起吃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。没曾想到,那竟是与父亲最后的一次见面。父亲的新家一会儿就建好了,按母亲的意见没有立碑,只砌了坟头石。坟前拜台是刚用水泥和新鲜泥土混和平整而成的。我们在坟前烧纸磕头,然后点上了香烛。

天终于亮了,雨也停了。柔和的阳光像害羞的女孩,终于穿破了云层,洒在小山坡上,也洒在了父亲的坟墓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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